再谈听书(一)译作与原文、牛虻

(最近有时间了,补发一下《再谈听书》系列的(一)、(二)、(三))

在不能够读原版著作时,喜欢还是不喜欢一部外国经典名著,主要看喜欢不喜欢书的翻译版本。但在能够读英文版本后,自己好像就没有读过什么名著,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,以消遣、催眠为目的,我读的差不多都是畅销小说。
一些畅销小说,比如销量很大的,苏珊·柯林斯的《The Hunger games – 饥饿游戏》、或斯蒂文·金的被称为“巅峰之作”的《11/22/63》,是否能成为传世名著,就不得而知了。即使原作能成为世界名著,中国读者能读到什么,也是很难说的?
并不是懂外文者都可以胜任翻译的,现在翻译的廉价,出版社的急功近利,使得翻译水平出入很大。好的文学翻译家,最主要的,应该是一个好的作家,其次是对外文精确的理解?两者缺一不可,否则不会有什么好的译作。自己也曾尝试过,发现对原文的理解,除了对字面上英文的理解,还需要了解作者所述的领域,也就是要有与作者共同的体验,才能更好地理解原文,否则赶鸭子上架,翻译出来的东西就比较无味了。

在听完武侠、听了一段时间蒋勋之后, 开始听经典名著,从自己读过又喜欢的作品开始。少年时读过的《牛虻》,青年时读过的《基督山伯爵》、《约翰·克里斯朵夫》……,现在听时,就有了对当时读书感受的一些思考,对翻译也有了更高的要求。
因为翻译和演讲者的问题,听译作有时会听得糊里糊涂,于是最近在听翻译著作时,就同时在网上找到该著作的电子版,听不明白时,会去查一查,很多次发现,不是我听力不好,也不是理解力太差,实在是翻译出了错。
比如福尔摩斯探案中的《波西米亚丑闻》,听的是张少佐讲的评书,很喜欢听张少佐的评书,讲得比较有意思,但其中一段讲到华生婚后去看福尔摩斯,福尔摩斯与华生拥抱表示欢迎,觉得比较奇怪,书中的福尔摩斯对华生虽然喜欢,但不会表现得那么热情?去翻了翻网络版,翻译版中说当福尔摩斯见到了婚后的华生“他的态度不很热情,这是很少见的,不过见到我,他还是很高兴的”,接着福尔摩斯“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酒精瓶和小型煤气炉”。后面这一句更是十分费解,无论听还是读。后来看到了翻译家周克希的讲述,才茅塞顿开。

其实原文是福尔摩斯见到华生,“表现得不怎么热情。他是很少表现热情的(It seldom was),不过我觉得,见到我他还是很高兴的”。后面福尔摩斯指了指“放烈酒的酒架和小型汽水制造器(苏打水) – a sprit case and a gasogene”,意思是告诉华生愿意喝酒的话,自己去兑。译者没有看懂原文,把句子中的“case”理解错了,而“gasogene”的两种意思中又挑选了一个错误的。所以无论是看还是听,对这一段都会琢磨不透,以为福尔摩斯是个表现得很热情的人,但这次不太热情,又让华生去看一看他正在做的什么试验?

张少佐的评书有很多即兴发挥,“福尔摩斯热情地拥抱华生”就是其中之一,估计和我一样,也没有看明白译作的这一小段。

《牛虻》是一部对中国(和世界)几代人影响力极大的小说。我听书听的是王刚1977年的处女作,王刚那时的声音更好听,少了现在的一些油滑。后来听的几部译作中,也有王刚的画外音,可以很清楚地发现他的音调在几十年的磨练和经历中,更多地有了和坤的色彩?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体验一下,是不是会有同样的感觉?

我听到的王刚演播的《牛虻》应该是初中时读过的版本,中译本是中国青年出版社1953年初版,当我们60年代读到时,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的删改和再版。
《牛虻》一书在中国出版后,大受欢迎,发行了七十余万册。得知作者塞尔·丽莲·伏尼契还活着,生活十分拮据,1956年中青社还为她支付了五千美元的稿酬。
在读到原著之前,中国的译者和读者大多是从苏联的一系列著作中知道了“牛虻”这个名字的,在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、《卓娅和舒拉的故事》、《青年近卫军》书中都曾提到。待到中译本出版,可想而知与原著会有多少差距。
但即便如此,这本译作依然为一代代不同的中国人(外国人)所推崇,激励了他们的热情和信仰,鼓励了他们如何应对苦难和期盼胜利。从20后到50后;从少年到中年;从革命者到建设者;从志愿军英雄测绘员马仁、到梁羽生、到知青….
马仁从保尔·柯察金的身上看到了牛虻的身影,他牺牲前曾在日记中写道:“牛虻-保尔-马仁“;
梁羽生也是喜欢早期翻译版《牛虻》的,因此写出了一本新武侠《七剑下天山》,一位细心的读者从中读出了牛虻的影子,因此这部武侠也被人质疑为抄袭。不过作为喜欢梁羽生的读者,我觉得应该是被牛虻激励的再创作吧?
食指和我们一样,应该也是喜欢《牛虻》的,于是就有了《相信未来》……。

删减版的“牛虻”,比原著单薄、简单,适于当时的年轻读者,尽管伏尼契说她的书并不是青年读物。但这部中文译作实在与英雄人物、武侠人物、与我们这一代人(和上一代人)年轻时,有太多的契合,英雄主义、理想主义……。

据说近年有了《牛虻》的完整翻译版,但听书,我们还是喜欢听王刚演播的版本,翻译得好、演播得好,那才是心目中最珍贵的经典,作为消遣催眠,也不用太费神。

Leave a Reply