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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月14日,星期四
今天是情人节,也是我的生日
只是到了澳洲以后,才知道自己的生日原来还是很浪漫的。而我们在国内时,大人们好像也不怎么过生日?
不过我过生日时,一定记得要吃碗长寿面,不仅是图个吉利,而且这也是我这个嗜面如命者,吃一顿丰盛面餐的借口。通常除了有一碗炸酱,一碗肉末,还要有一碗西红柿鸡蛋卤,以及黄瓜丝之类的配菜,然后就着大蒜瓣儿,美餐一顿,写到这里,已经不停地在咽口水了,呵呵!噢,几乎忘了,当时还经常会调一碗麻酱的,只是到了澳洲以后,从来就没有再吃过麻酱面了。近年来似乎见到中国杂货店有卖麻酱的,但还没有敢尝试过。大蒜也只有周六晚上才敢吃,因为周日一天在家,可以设法除掉口中的蒜味。
说出来可能出国到澳洲一段时间后,喜欢吃蒜的同胞们都深有体会?在国内,吃蒜后,只要刷刷牙漱漱口,上班时,同事绝不会受到你口中蒜味的干扰,因为真得觉不出来;
但在澳洲,一人吃蒜,全家抱怨不算,第二天,当人们和你对话时,也都想退避三舍,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,好像怎么刷牙都没有用似的,因此自己也为口中的蒜味感到尴尬,只好不停地嚼着口香糖,没想到居然还上了瘾,养成了出门必须吃口香糖的习惯。
后来发现,主要是空气的混浊程度不同,造成了这种区别…
记得刚来澳州念学位不久,一日周末,从朋友家聚会回来,搭乘一位在此地工作的男同胞的车回家,半路上,一位满头金发的还算漂亮的女士在路旁伸出拇指要搭顺风车,已经挺晚的了,所以喜欢漂亮女子的男同胞,好心地停车拉上了她,上车后不久,这女士突然问那位朋友:“你吃蒜了吧?”
我们听后都有些惊讶,怎么这女子鼻子那么灵敏?怎么还会问这个问题?后来那位女士匆匆下了车,才想到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吃了蒜,觉不出来,车里一定蒜味熏天,把漂亮的女子薰了出去?
当时澳洲社会风气极好,在大路旁看见一人单身步行,经常会有人停车问是不是要搭顺风车,步行者也不一定都是漂亮的女子。那时搭车人胆大,开车者忌讳也少,现在,如果自己一人开车,是决不会停车带任何人的,无论想搭车者是男还是女,无论白天还是晚上…世风日下,看来在哪里都是一样?
跑题了,跑得远了点,呵呵,回到第一次跑题的地方:
那时在国内2月14日过生日,从来没有和情人节联系在一起,忙于学习和工作,也顾不上这些浪漫和小资,再说红旗下长大,加上长期星期六的政治学习,我们在考虑问题时,和西方世界的人民不大一样,好像一点也不奇怪?
就像人们记我弟弟的生日一样,在国内那会儿,我们记的是比毛主席他老人家早生一天 – 12月25日,而到了国外,才知道原来弟弟是和耶稣同一天出生的 – 圣诞节!
在国外,圣诞节还用我们特意去记吗?一个月以前,就和过节一样了!
其实,在这里并不是想谈自己的生日,想写一写的,是今天上午11点钟,在福斯格里区心理诊所的翻译。
福斯格里区原来是墨尔本有名的越南难民聚集的地方,后来华人越来越多,商业区一大部分的业主都变成了华人。因此一些政府设立的公共设施,比如图书馆,社区医院等地方,多有华人雇员和翻译服务。
我几乎成了这个心理诊所的特约翻译,原因在以前说过了,就不在此累述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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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八)
2月14日,星期四
…… 今天上午11点的翻译,是为一从国内移民过来的季先生做翻译,季先生在国内时是一位机械工程师,8年前来澳州后,就开始状告南方一个公司主管人士们的贪污贿赂,以及他们的行为给当地政府造成的巨额损失。
几个月前,国内反贪局终于着手审理他的状告。
8年来,这位季姓工程师在心理上承受了很大的压力,曾患过抑郁症,去年在这个心理诊所接受过治疗,因此他在这里有一个专案经理(Case Manager) – 玛丽,这位年轻漂亮的意大利裔的心理医生,曾经是我在RMIT(皇家墨尔本理工学院)兼职中文教师时的学生。
季先生的英语还算可以,玛丽的中文也还不错,所以他们之间的会面,一般是不用翻译的,因此我在这个诊所也没有碰上过玛丽。
但几个月前,反贪局开始审理季先生的上告后,在与反贪局官员的书信往来中,季先生得知对此事调查的结果,似乎与他的陈述不符合,而且那个公司的继任者,把许多责任都推到了季先生自己的头上,而那位原来的“肇事者”,也就是季先生原来的“领导”,已经在接管了几家大的机械厂后,成了当地首富…
今年4月左右,清明时节,季先生准备回国扫墓,国内一些亲友得知后,有些担心,怕这事挑明后,那位现在更加有钱有势的“领导”会借机报复,对季先生回国后的安全颇为担心。
在这里真得夸夸澳洲的社会福利,当这个社区诊所(公费医疗)接受了一个病人后,他们都会派两位医师,一位主治,一位是(资历较浅的医师)负责在心理咨询以外,帮助病人解决任何其他方面问题的专案经理:比如住房,社会福利,法律咨询,家庭关系等…而且几年内,只要病人有困难,都可以和诊所预约,求助他的专案经理。
这次季先生因为回国的担心,希望玛丽帮助他给澳洲外交部写一封信备案,以防万一。
这是他们第一次求助翻译,主要是因为他们谈话的内容,涉及到了90年代初,中国经济上的一些特殊情况,估计两人交流时可能会有困难。
我是在他们第二次会面时接手的,据讲,第一次那个翻译自己也被季先生的陈述搞得满头雾水,可能是因为对当时国情不甚了解,也可能是对中国当时公司的结构与澳洲公司结构的区别不太清楚?总之,第一次谈话后,三方都有些稀里糊涂。而我在90年代中期,曾代表澳洲公司参与过和中科院863项目开发研究的合作,当时跟南方的一些工厂和公司打交道时,也吃过一些苦头,因此对季先生所述的一些情况不感到生疏,能比较清楚地向玛丽转达出季先生谈话的内容。
当翻译公司将这个活儿派给我后,我才第一次得知,玛丽在去年年初就受聘于这个诊所。
第一次会谈后,办事一板一眼的玛丽花了两个多小时,搞了一份对事件前后经过的总结,希望能理出个头绪,但当她念给我和季先生听时,季先生一个劲儿摇头,看来玛丽的总结是一笔糊涂账,因为里面很有些张冠李戴。
说张冠李戴,也不太确切,因为造成混淆的,除了国情和文化背景的不同,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,就是在事件前后涉及的有关人员中,有三位姓陈的,我也是在耐心询问后,才搞清三个人在事件中的角色,就不要说玛丽了,虽然她把三个姓陈的很逻辑地列为:Chen1,Chen2和Chen 3,但“陈冠陈戴”,更让她为难。
今天一见面,唇红齿白,乌发披肩的玛丽就递给了我一张卡片,并开玩笑地说:Happy Valentine’s Day !
我想起了教他们那个班时,学生们知道了我的生日后,每过生日,总会收到他们的集体贺卡,并总要祝福我一句“情人节愉快!”
澳洲人特重视生日,也特别喜欢送生日贺卡,庆祝生日的热情,从幼儿园开始,一直到工作单位,从来都不会减少。幼儿园每个小朋友的生日都清清楚楚标在日历上,而工作单位周围同事的生日,也都在记事本上写得清清楚楚。像我这么特殊的生日,自然别人记得更清楚。
季先生看到玛丽递给我卡片,也笑着祝我生日快乐,看来,在我没来之前,他们两个已经通了气。
40岁左右的季先生,体魄健壮,人长得也很精神,黝黑的面孔,显得诚恳和朴实,虽说人不能貌相,但有时相貌的确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来,因此一见面,就对这位坚持8年状告“领导”的工程师,有了一定的好感和同情,不过看到他,一般人可能不会和抑郁症联系在一起。
因为玛丽下个星期就要回意大利休假,因此我们抓紧时间,在今天的会面中,将整个事件的过程,按时间一条条列出,玛丽说她回去整理成书后,会尽快寄给澳洲外交部备案。
对季先生上告是否能成功,不是很乐观,但还是希望以后会听到有关的好消息,希望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,也希望许多像季先生这样执著的人,能撇开过去的阴影,在澳洲生活得更好一些。
这也是我的生日心愿之一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