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澳-留学-生涯
(二)蓝色的梦
第一次出国,是作为访问学者。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,只身来到了澳大利亚东部海岸,一个离悉尼很近的小城市-纽卡索。纽卡索据说是世界上市中心距海岸最近的一个城市。小城的美丽和人们的友善,使我至今想起来,依然感到亲切和温暖。
刚来时,住在纽卡索大学的海外学生宿舍。可能是来自英国的传统吧,在澳洲,一些大学称这种宿舍为学院。习惯了北京的喧哗,夜晚,周围的那种万籁俱寂,居然让我觉得窒息(一种可能是在真空中才会有的感觉),加上学院的一些使我感到不自在的英式礼仪和食宿的昂贵,我很快就从那里搬了出来,在大学附近,在一位年近60的达森太太家里,租了一个小小的房间,一直住到离开纽卡索,度过了非常愉快的几个月。
那几个月中,有许多值得怀念的地方,但最触动心灵的回忆,是达森太太院子里那棵3,4米高的花树 – 洁卡兰达!
当她开满如烟似雾兰紫色的花时,当她的落花铺满小院时,我仿佛又进入了一个蓝色的梦…
人多在追求,人多有梦想,每个人的梦,都可能有着不同的颜色,我也不例外。我的梦,经常呈现着海的颜色。
而且我似乎也在不停地追逐梦境,这些追求似乎没有止尽,但是不是因为有追求就没有满足呢?对这个问题,我倒是一直有着肯定的答案。所以在走过来的几十年中,总是能自圆其梦,总是能找到我梦中的那块蓝色的净土.
好像这些梦都是起源于一个电影,初中时看的一个电影:“红帆”。
最近读了许多小朋友的文字,同是中学生,觉得那时候的我们好像幼稚得多。在学习雷锋,学习各类英雄的间隙,小时候读过的西方或俄国的公主王子的故事还是在脑海中时隐时现,而自从深深地被《红帆》所感动之后,我的梦想就老是带着海的蔚蓝。中学时代就这么懵懵懂懂地,幸福地从我身边溜走…
文革开始了,一夜间,我们都似乎变了,文静怯弱,温顺随和的我居然敢与大多数同学对立,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滔滔不绝。但在几个月的狂热之后,许许多多的疑问,使我成了逍遥派(现在的年轻人,可能不知道这么一个美好的词汇,在文革中所含的贬义),“躲进小楼成一统,管它春夏与秋冬”,在书籍和诗画中,在残缺的文化和艺术中,我似乎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海湾。我热爱 那海 浪 的 雪 白和 那 波 涛 的 碧 蓝,在 这 儿 ,我第一次 真正体 会 到了平和 生 活的 美 好和 精 神自 由 的 内 涵,那似乎是我精神生活中的避风港,第一个驿站。
随之而来的,汹涌彭湃的上山下乡浪潮又将我们席卷至内蒙。在那里我又一次进入过一个蓝色的梦……
干草和牛粪是我们的主要燃料。农闲时,男生赶着马车去草原深处连夜打草,女生赶着牛车去草原检牛粪,一般都在冬季。但第一次去大草原,却好像是夏天,现在想起来,和在梦中一样,我们突然置身于一片蓝色的海洋 – 一望无际的马莲花,在微风中泛起波浪。不记得当时是因为被眼前蓝色的花海所震惊,还是被草原的微风所陶醉,那种幸福和温暖的感觉让我眩晕,我当真觉得我应该在那里呆一辈子……
但人们的追求真是无止无境,因此…… 梦虽然依旧,但醒来时,世事的纷扰,会让我将它忘得一干二净。
在达森太太的那棵如烟似雾的洁卡兰达树下,我又拾起了遗忘了很久的蓝色的梦!